第430章

　　江湖风暴

　　月末。

　　《沉默的羔羊》在1024院线首映礼上亮相。

　　张蔓玉从《警察故事》里的花瓶，转变为商业片女主角，首挑大梁。

　　对宝岛地区的观众来说，这部戏删减了血腥画面，想足本看完，只能来香江观影或者购买几个月方才发行的碟片。

　　而对于本港的观众，意味着可以直接在大银幕上看到无删减和足本睇，无形中就比外埠观众多了分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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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如何看待你吗？Madam。”

　　银幕上，

　　霍普金斯被关押在监仓，审视着警花张蔓玉，微笑道：“你拿着高级皮包，却穿着廉价的鞋子，像个土包子，一个干净、忙碌又带点品味的土包子。虽然你衣食无忧的成长，可你依旧是屋邨穷人的后代。你竭力想要摆脱自己的口音，纯正的围村乡下口音。你父亲是安达臣矿场的工人吗？他是否散发着煤油灯的臭味？那些市区的男孩很快勾搭上你，在汽车后座上对你动手动脚，而你梦想留在城市，在差佬部门升职，所以找到了我。”

　　原本保持优雅的张蔓玉被戳中痛点，脸颊逐渐抽搐，却仍努力保持镇定笑容，语气颤抖激动：“你敢不敢用这种洞察力，去审视你自己？或许你害怕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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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普金斯语气依旧平静：“曾经有个你的同事想调查我，我就这蚕豆与红酒，吃掉了他的肝脏。回差佬学校去吧，小麻雀，fly~fly~fly~”

　　张蔓玉茫然无措起身离开，在经过走廊隔壁监仓时，又被另一名做手工活的犯人甩了一脸籽，黏糊糊挂在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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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戏里，霍普金斯第一次将另一种风格的罪犯，展露在观众眼中。

　　一如当年《教父》上映，全世界的社团大佬们都争相模仿马龙白兰度的口音和着装。

　　而在此之前的港产江湖片里，从现实取材，古惑仔多数光个膀子、面黄肌瘦、流里流气，后来他们看过《教父》也开始穿西装、打领带扮上流绅士，港片随之改进，接着又拍出来古惑仔人高马大、讲义气重感情的形象。

　　《沉默的羔羊》则代表了另外一个流派的兴起，即高智商犯罪片，搭配斯文杀人犯的人设。

　　以至于后来港片的凶犯，不戴个金丝眼镜都不好意思出场。

　　“丢！这个鬼佬比李问更狠啊！”

　　“李问做伪钞还担心被差佬抓住，如果跟汉尼拔合作，天下无敌！”

　　“我觉得汉尼拔会吃掉李问……”

　　观众席里窃窃私语，

　　戏院角落，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着银幕里，张蔓玉被霍普金斯毫不留情撕开虚荣伪装的面具，感同身受般，将自己廉价的山寨包包往怀抱里藏了藏。

　　穷人后代扮白富美、父亲是矿场工人、从小被勾搭骚扰、妄图另辟蹊径逆天改命……

　　这不就是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吗？

　　“佳欣，等看完这部戏，我开车带你去太平山兜夜风怎么样？”

　　身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笑容油腻，咸猪手搭在李佳欣的肩头，心中打定主意，今晚就要搞定这个靓妹。

　　下个月才满十八岁的李佳欣肩膀一颤，旋即脸上露出嗔怪笑容，不退反进，往男人身边靠了靠：“peter哥，你上个礼拜答应发通告给我，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是不是骗我先？”

　　“当然不是，你那间模特公司的老板是我黄纸兄弟，只要我开口分分钟捧红你。”

　　peter仔拍胸脯承诺，咸猪手在她肩膀上捏了捏，又笑眯眯说道：“不过公司模特太多，个个都想登台，边个懂事不就给边个机会喽~”

　　李佳欣攥了下拳，自然知道‘懂事’是什么意思。

　　她十四岁出来工读，全靠兼职模特的收入完成学业，模特圈子里的乱象见过太多，前一天还拿不到资源的女模特，突然在员工宿舍里消失几晚，之后便接连登台，又被影视公司相中进娱乐圈的例子数不胜数，至于对方消失那几晚去做什么，为什么回来时身上有股腥味儿，都快十八岁的她怎么会不懂？

　　“今晚家里有事……”

　　李佳欣小心翼翼说着，打量着男人的侧脸，见对方皱起眉头，立刻又媚笑开口道：“下个礼拜六好不好？peter哥。”

　　说话间，揽着男人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peter仔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笑道：“好，不过你要想清楚，现在想上位的靓妹太多，再犹豫说不定机会就被别人抢走。”

　　银幕上的电影剧情迅速过半。

　　李佳欣看着电影剧情里，张蔓玉因为被监仓里另一名犯人甩籽在脸上羞辱，引起霍普金斯的不满，他对犯人随便说了几句话，便令到对方吞舌自杀，心中难免感叹。

　　与电影里女主角相同的际遇，却遇不到霍普金斯这种高深莫测的男主角。

　　影片结尾，霍普金斯轻松越狱，而张蔓玉也凭他提供的线索，成功抓捕罪犯得以升职。

　　在观众席一片掌声中，大银幕字幕滚动，全片结束。

　　感谢名单里，霍普金斯的衔头介绍，占据大半个画幅：

　　感谢，春秋演艺学院特邀教授、好莱坞超级巨星、英格兰著名话剧演员，安东尼-霍普金斯倾情演出。

　　“汉尼拔这个鬼佬演员原来是教授来的，难怪演技这般出彩。”

　　“春秋演艺学院？是不是最近四处做宣传的新院校？”

　　“是呀，神童远创办的艺术院校，九月份就开学，陈仕龙、钟濋红、万子良他们都站过台……”

　　议论声中，无形又发酵了春秋演艺学院的口碑。

　　不过戏院的观众仍未离席。

　　片尾彩蛋，已经成为九一娱乐如今的保留节目。

　　而这次更赤果果在大银幕上打出一行文字：

　　不要走开！片尾还有两个彩蛋！

　　昏暗戏院里，幕后名单滚动到一半，画面再度亮起，第一个彩蛋出现在大银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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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幕上，已经晋升高级督察的张蔓玉，动作干练来到一间病房，审讯病床上由梁嘉辉扮演的毁容疑犯。

　　梁嘉辉：‘你与汉尼拔-莱克特先生交谈时，有没有觉得跟他很契合？我割下自己脸皮的时候的确有那种感觉。’

　　在张蔓玉错愕追忆的表情里，闪回出一幕幕凶案画面。

　　强烈的光影对比中，汉尼拔半张侧脸在阴影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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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个彩蛋结束，紧随其后，第二个彩蛋接踵而至。

　　但却并非《沉默的羔羊》系列，而是少女时代那部《歌舞青春》的预告片。

　　镜头略过春秋演艺学院的金字招牌，女团成员们载歌载舞的轻快画面里，显露出《歌舞青春》定档暑期的预告。

　　当然也并非完全无关，

　　预告片结尾，霍普金斯以大学教授的身份出现在银幕上，西装革履穿过教室走廊，忽然驻足望向镜头，宛如打破地四面墙一半，微微一笑，冲镜头眨了下眼。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丢！食人魔入侵校园，这也能联动起来？”

　　观众席里哄笑和调侃声响起，冲散了食人魔的阴郁气氛。若非《歌舞青春》写明是全年龄向的电影，大家都快以为是汉尼拔冲进春秋演艺学院里大杀四方的故事。

　　人群逐渐散去。

　　李佳欣仍坐在观众席出神，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时代女团欢脱青春的画面，对比想到自己的际遇，心中难免艳羡。

　　“咩话？”

　　身边的peter仔不知何时接通电话，拿着大哥大咋咋呼呼说道：“号码帮够胆踩场？挑那妈！我现在即刻赶回来！”

　　流里流气的言语引来周围不少观众的侧目，

　　李佳欣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紧接着peter仔挂断电话，没兴趣再勾搭身边靓妹，吩咐让她自己回去，接着匆匆走出戏院。

　　李佳欣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又混过去一次。

　　可下个礼拜又该怎么办呢？

　　靓妹苦恼蹙眉，漫无目的走出戏院，来到外面一间士多店。

　　犹豫一下，借了个电话拨通号码。

　　李佳欣握着听筒，紧张问道：“喂？请问是不是香江小姐竞选中心？我是27号李佳欣，请问什么时候公布晋级名单……”

　　…………

　　“peter仔，你来的正好。”

　　油麻地敬义堂口设在一间茶餐厅里，告别了李佳欣匆匆赶到的peter仔进到堂口时，自家大佬牛屎雄已经吹鸡，召集了几十号人马，挤满整个餐厅。

　　“大佬，闲哥。”

　　peter仔走上二楼，一眼望见牛屎雄坐在窗边，牛屎雄旁边还有位熟面孔，是已经洗白上岸的敬义元老李修闲。

　　“现在新记与号码帮毅字堆开片，孝字堆的扑街趁火打劫，居然踩进我们鸡寮的地盘。”

　　牛屎雄语气不爽道：“你带一支人马进钵兰街插旗，这件事做完扎职捧你上位！”

　　peter仔心中一跳，完全没有在李佳欣面前时的嚣张，为难道：“号码帮在砵兰街人多势众，我怕……”

　　“惊呀！难道要我亲自带兵踩过去？”牛屎雄瞪了他一眼：“那我养你们这些废柴有什么用！”

　　peter仔扯嘴角笑了下：“不是，我怎么会惊他Number，即刻去！”

　　硬着头皮匆匆下楼，餐厅里一群小弟早已经整装待发、摩拳擦掌。

　　“peter哥，是不是要做事？”

　　“早就看号码帮那群扑街不爽，今次踩进砵兰街，打残那群蛋散！”

　　“peter哥，大佬让我们跟你，等你扎职一定记得收我！”

　　蓝灯笼和新四九一个个热血上涌，恨不得立刻为社团立功，耀武扬威。

　　peter仔这个老四九心中却七上八下。

　　鸡寮敬义是什么水准？平时吓吓街坊和街边流莺倒没什么，真要跟三大帮之一的号码开战，还踩进砵兰街？这种建功立业的好事，牛屎雄如果真有实力，还用得着摆自己上台？

　　心中胆怯，但在一群小弟面前，peter仔仍强装镇定。

　　“手足，阿大吩咐做事，炒起孝字堆整个格屎（地盘）！”他深吸口气，色厉内荏道：“拿家伙，今晚踩进砵兰街！建功立业，响我敬义的朵！”

　　蓝灯笼和新四九心潮澎湃，在peter仔带领下，纷纷走到冰箱旁。

　　掀开顶盖，从冰块堆里翻出一把把泛着寒气的牛肉刀、钢管、短斧。

　　自《风云》漫画发行以来，雪饮刀的名头大盛，古惑仔受到影响，习惯性将家伙冷冻起来。

　　peter仔看着面前一群二十岁上下的‘聂风’，又往楼上瞅了一眼，隐隐有种被牛屎雄坑了的感觉。

　　强压下心中怯意，他接过小弟递来的一把开山刀，刀锋向外指出：“做事！”

　　二楼窗边。

　　牛屎雄和李修闲目睹peter仔带着小弟们走上街头，坐进几辆面包车往砵兰街赶去。

　　“闲哥，peter仔跟了我十年，今次踩进砵兰街多半有去无回呀。”

　　牛屎雄搓着下巴，满脸遗憾的说着。

　　与寻常的晒马示威不同，拿着家伙找上门，势必要开片斩人，几十号人马进砵兰街，能不能活着回来尚未可知。

　　李修闲不以为意道：“得啦~等这件事结束，地盘重新分配，我和许家强沟通过，新记会给你几个场子补偿。”

　　“我那间模特公司，能不能搭上三和电影公司的线？捧几个电影明星出来，将来出去卖价格也高点嘛。”

　　“哗！你真是贪心！”李修闲白了他一眼：“得闲再帮你问问，提前先准备几个高质素出来，许家强不收我收，鬼让我和你同门师兄弟。”

　　“多谢闲哥~”

　　“不必，等你这群蓝灯笼被号码帮打散，敬义的精兵就能出场，到时候新记会跟你联手。”

　　“我知，开战都要有个借口嘛！”

　　牛屎雄脸上浮现笑意，将peter仔一行炮灰完全抛在脑后，接着又好奇问道：“新记和敬义一家人，这次帮手结盟尚且情有可原，不过怎么和合图、联公乐、联英社也参与进来？”

　　就在不久前他收到风，除了自家与号码帮孝字堆开战，同一时间，香江其他几个字头也纷纷参战，各自用不同借口，甚至借口都没有，直接找上号码帮其余字堆。

　　尤其同属号码帮勇字堆的黄柏年，出江湖令宣布与胡须勇割席，毅字堆与德字堆陷入自己打自己的场面。

　　而和合图的元老盲炳，则无端端让手下带兵，踩进九江街黑白无常的地盘，和字头内部派系又陷入一片混乱。

　　联公乐的曾智伟被富艺电影公司找上门，坐馆咕哩雄替门生出头，火烧富艺片场的布景……

　　短短数日时间，战火从小字头，蔓延到三大帮，眼看就要掀起新一轮江湖风暴。

　　“唉~做事就好，不要多问啦。”

　　李修闲点起支烟，侧过脸将烟雾喷出窗外，脑海中浮现出翟老板人畜无害的面容。

　　推波助澜，掀起这场江湖大风暴，把全港大小社团都牵扯进来，夹杂着接连响起的枪击案。

　　怎么看也不像是只收拾一个蔡子明这般简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