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战场形势,我感到有些苦恼,这天在军议的时候,郭嘉道:“主公何须忧虑,我军虽少,以一当十,袁术跳梁小丑何足道哉!不需用计,只需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师斩将擎旗便可。”
我道:“我非不知此事,只是此军训练不易,心血所注,十分不舍。”
郭嘉笑道:“主公何以如此妇人之仁?夫兵者最戒拖泥带水,凡有所得则必有所失,若患得患失,则殆矣!”
我猛然悔悟,站起来对郭嘉行了个礼,道:“谨受教!”
从第二天开始,我军各装甲步兵部队发起猛烈强攻,长垒虽然厉害,毕竟比不上城池坚固,两天之后攻破了三道长垒。怎奈袁术破一道就修一道,双方军队死伤惨重,相比之下,袁术损失还是比我多得多。但我不愿再忍受这样的消耗,把倚天剑交给郭嘉让他留下来指挥调度。我自己则统率骑兵绕路直捣徐州。
从济水上游的浅滩处过河,我军直奔徐州,一路上击破袁术的阻挡。袁术步兵根本没有能力阻挡具有强大战略机动能力的我军骑兵,开始敌人还勉强集合三四千人的步兵赶到我军前方——因为我们绕了路,结果三四千人的队伍连阻挡一下都办不到。在没有工事的情况下,试图用农民军步兵抵挡我军强大的精锐骑兵,理论上跟找死差不多,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敌人步兵能够跑掉的。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我们终于赶到了徐州城下,身上的干粮只剩下三天的了。我们的身后还有大约十万的袁术追兵穷追不舍,但离我们还有两百里。由于我们吸引了十万袁兵,,郭嘉正面战场的优势得到进一步扩大。
来到徐州城外,我派出传令兵前往谯郡征调王越、于禁、曹性、李通等将领统帅新兵训练营的战略预备队十万多人来徐州参加会战。自己则试图增援徐州,打破张勋对徐州的包围。
张勋听说我来,在我军前方布下阵势。我暗笑一声,徐州城四个城门,我两万多骑兵可以随便选择一个进去,他又追不上我,怎么拦得住我呢?倘若平均布兵,则他手下的兵力又不够堵我。
张勋身着黄金甲黄金盔,手提两把大刀,就那样站在我军对面。我喝道:“何方鼠辈!敢挡我军去路!报上名来!”
张勋破口大骂,他似乎有些口吃而且口齿不清,我也听不清他骂什么。听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喊道:“谁敢上去挑战?”
话音未落,赵云挺枪跃马,耀武扬威地冲了上去,对面冲出一将,自称陈纪,抄一支长矛便与赵云大战起来。陈纪武艺娴熟,颇有几分力气,赵云虽得上风,但缠斗一百余合不分胜败。我心中暗暗称奇,斗到一百五十余合陈纪气力不加转身就跑,赵云既没有放箭也没有追击,回来对我说:“陈纪武艺非凡,云不能胜,请主公降罪。”
“不妨,此非子龙之罪也!”我说,又派了夏侯渊上阵,对面出来一将,自称陈兰。这陈兰的武艺就差得远了,不过七个回合就被夏侯渊斩于马下。我趁势掩杀,张勋大败,两军混杀一阵,杀散袁军,便入了城。
徐州城里情况还好,粮草倒还可以支撑,城池还没有残破。徐州城到谯郡极近,颇受了些豫州的好处,因此此地倒也繁荣昌盛。陶谦率领徐州文武陈登、陈珪、糜竺、糜芳、曹宏、赵昱等一干人前来迎接。陶谦是汉朝的忠臣,根本就没有什么争霸的打算,也从不曾招揽人才以备己用,因此徐州兵微将寡毫不足道,若非我一直牵制着袁术,恐怕他早就被吞并了。
陶谦看到我来,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安慰他说:“天子降诏令我讨伐青州黄巾,若非如此,豫州兵马旦夕可至,恭祖此难,皆我不及援救之故,操之罪也!“
因为我很有钱,所以当年会盟讨董的诸侯大多很喜欢我,陶谦也不例外,他说:“孟德如此说,折杀我也!若非孟德来,徐州岂能保全至今?”
大家说了一大堆客套话,进了彭城州府。原来徐州的州治在东海郡的郯,不知道为什么,陶谦在从徐州刺史升任徐州牧的时候把治所迁移到了彭城。刚刚想起彭城两个字,我迅速记起一个人来。
“恭祖,有一贤士,名曰张昭,字子布,可在此地?”
陶谦却不知道这人,他转头看了看陈登,陈登说:“有的,曹公如何知道此人?”
我笑道:“我颇知天下才智之士,素闻张昭熟习政务,堪称栋梁之才,我有心结识,不知其居处何在?”
陶谦说:“何必急于一时,今日且叙叙旧如何?”
我却显得急不可耐,道:“晚上再来叙旧,我且去寻张昭。”说罢也不管陶谦的劝阻,就走了出去。
我之所以想要得到张昭是有道理的,我目前豫州的内政主要依赖荀彧总理各种事务,虽说他也忠心耿耿,而且也曾祝我“一统天下”,但在历史上,他和他侄子却是最反对曹操称王的,以后在征战中,我难保要做出什么不利汉室的举动来,如果荀彧撂挑子可就麻烦了。因此找一个同样是内政高手的张昭作他的副手就好多了,也可以制衡一下。另外张昭有个好处就是不太忠于汉室,不至于跟荀彧一样添麻烦。
在陈登的指引下,我们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张昭的府上,他家倒是挺有钱的,门口一对来自豫州的石狮子,围墙高高的,里面几幢清雅的小楼,几十株翠竹环绕,真是好所在。正要跨入他的府中,便隐约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因为蔡文姬常常在我耳边弹琴,所以这首曲子对我来说实在太熟悉了——广陵散。
说到广陵散,大抵了解一点历史的人都听说过。我不知道这个广陵和徐州的广陵郡有什么关系,但到了西晋嵇康被杀之后,这首曲子就失传了。
我拦住了要进去的众人,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欣赏他的广陵散。这女子弹琴毕竟比不上男子,手指的力量和速度差得不少。
张昭的广陵散气韵悠远,荡气回肠,有时催人泪下,有时感人至深,有时让人热血澎湃,有时则委婉凄楚,真是好一曲广陵散!好一个张子布!
我正欣赏到一半,琴声却嘎然而止,有一人在屋内爽朗大笑:“琴声中突起高亢之音,必有英雄窃听!昭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话音落下,竹楼的门帘忽然掀起,一个二十五六岁风神俊朗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我拱手作了个揖,那人看我衣着华丽,年纪也比他大些,却先行礼,吃了一惊,道:“阁下是曹豫州?”
“不错”我道,“我在此恭候多时了。”
张昭马上给我还了礼,说:“市井鄙夫,如何当得曹公如此多礼?”
我轻笑一声,道:“子布若当不得,还有谁人当得?”说着上前扶住了他。
张昭看到徐州的知名人士陈登也来了,还有很多将领护卫,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和紧张,他施施然把我们让进小楼,便有童儿给我们送来了热水——现在还没人喝茶。
我介绍了手下众将给张昭认识,开门见山地请他去辅佐我,张昭略一思量便答应了,还说要劝说兄弟子侄一起投奔豫州,我顿时大喜。他的亲族中也颇有几个人才,张昭或许不是什么奇才,但却是稳妥可靠的全才。这样的全才比起诸葛亮那样的天纵之才更加让人放心,让人感到愉快。我当下就送给张昭自己身上穿的锦袍玉带,张昭则口称“主公”跪下行了君臣之礼。
回到州府,传来一个好消息,郭嘉正面摧垮了袁术的堡垒地带,袁术大败,士卒溃散,郭嘉正在穷追猛打。
这消息虽好,却并不出人意料。袁术堵截国家的三十多万兵分了十万追我,剩下的自然远不是十七万豫州豪杰的对手。郭嘉只不过鼓声大作,全军强攻了三个时辰袁术就崩溃了。各将领俘获袁兵无数,缴获的马匹、车仗、财宝、旌旗、绸缎数以万计。可怜的袁术好不容易称帝,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就遇到了这样的磨难,也可算是背运了。
传令兵说,一路上看到徐州城外到处都是袁术的散兵游勇,袁军的将领还在试图收拢溃兵。我心中窃喜,看来又可以来一次漂亮的追击战了。
事不宜迟,我立刻起身上马,一路上下达集结命令,可怜的将士们连屁股还没坐稳刚刚吃了点东西就又要集结出发了。若是没有马蹬,这样高强度的持续作战是人无法承受的,但有了马蹬一切都改变了。历史上三国时期的战斗若一方击溃另一方,不但不能够秋风扫落叶般迅速解决问题,反而要鸣金收兵,过几天再战,这就是持续作战能力不强的问题了。
我在城门口等候了有一刻钟,各骑兵部队就源源不断地冲了出来,我一看各军士的精神还好,便统领大军继续出发。
徐州地区属于淮河流域,后世的淮河由于万恶的黄河曾经夺淮入海失去了入海口,所以注入大湖汇入长江。而这时候的淮河流域还是风景如画,水网密布的鱼米之乡,人间天堂。这样的水网密布也给我的骑兵带来了一些不便,路途较为泥泞,而且无法加快行军速度。尽管如此,我们的速度毕竟要比袁术的步兵快一些,只希望袁术本人没有扔下他的步兵逃跑。
因为我击溃了张勋,郭嘉击溃了袁术,现在也就只有袁术派来的十万追兵建制完整。在一路的进击中,到处都可以看见淮南兵一个个抄着武器四处打劫,一些袁军军官则拼命地收拢溃兵向袁术会合。看到这样的情况,我又感到不必动员战略预备队了,只是让新兵训练营挑选三四万优秀的士兵准备补充到中央军来。
我估计袁术兵败,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退回淮南,走的路线大致上是确定的,只不过他要比我近得多。等我赶到下邳时,正好遇到了郭嘉率领的步兵。郭嘉看到我,把手中的剑双手递给我说:“主公,幸不辱命。”他身体文弱,倚天剑有些沉,似乎拿不太稳。
我大大地夸赞了他几句,笑道:“奉孝数日之间成此大功,我亦不及也!”
郭嘉却说:“主公有吞吐天地之志,海纳百川之量,征战小道,嘉虽习之,又岂能及主公万一?”
他这番话说得我心花怒放,好不容易忍住大笑,接过了倚天剑,细细***了几下,递给了曹休背着。
郭嘉又送上了俘虏的各种东西,好家伙,光是极品玉器就缴获了数千件。其中和阗玉璧就有五十双,真真是穷奢极欲了,也真不知道袁术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这一下就都便宜我了。
又看了看俘获的兵马车仗钱粮财宝和其他东西,我命令就地瓜分了钱粮,至于财宝么,我挑选其中的东西分三六九等赏赐给将士们。把袁术僭越礼制的车仗和旌旗都照看起来,打算把它们和张角的人头、张宝、张梁作为战利品奉献到天子那里,一定可以获得些封赏的。
程昱送上来伤亡和损耗情况的统计,各部队大约共阵亡了六千多人,主要是战死在长垒那里,重伤或致残一万五千多人,轻伤两万多,可以说是伤亡极其惨重了。但击溃了袁术大军三十多万,这个代价还是值得的。
我们正在下邳休息,就有斥候游骑回来报告说袁术及其军队约十七八万人已经到了下相县,离下邳城还有一百七十多里地。我摇了摇头,这样的距离无论如何我的步兵在袁术逃回淮南之前是赶不上了。
荀攸献计说:“主公,如今袁术已败,淮南空虚,我军正可以追袭南下,直捣寿春,平灭袁术。”
郭嘉却道不可,他说:“袁术虽败,实力尚存,若我们穷追猛打,倘若袁盎、袁遗发难,如之奈何?”
我点点头,虽然袁遗毫不足道,只要曹斌派兵拦截,就可以安然无恙,但南阳袁盎兵精粮足并不亚于袁术,若进袭汝南,则深为可虑。看来这一次是无法消灭掉袁术了。
虽然如此,我依然决心只带着骑兵去“护送”袁术。在下邳休息了一夜,补充了干粮和其他作战物资,两万骑兵继续上路“护送”袁术回家。
郭嘉随我进击,程昱则带着大部队回到谯郡南部和汝南、淮南交界的地方做出威慑的态势。
袁术一路被我追击,一路又四处抢劫,四处收拢正在逃散回乡路上的淮南兵,一进一出刚好持平。等我护送他出了徐州,出门的五十万大军回去的时候才刚刚有十七万人。
淮南的人口虽多,五十万大军也是动员的极限,这种巨大而毁灭性的战争动员一定会给淮南经济带来严重的影响。很难想象在丧失了三十多万壮劳力的情况下淮南还能如何进行春耕生产,还好这种问题还不需要我来烦心。
经过这样一次一连串的大规模会战,等我回到谯郡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军队各自回到各地的军营里去解除了动员状态,我回到曹家堡却欣喜地看到蔡文姬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一时兴奋异常,把这个还没出事的孩子命名为曹海。
处理掉了一些积存的紧急公务,我便安排使者带着礼物和战利品去奉献给天子,又安排官吏和军官们到青州去接管各郡。虽然当初我说是“暂领”北海等郡。但刘备和孔融都不是蠢人,知道这个“暂领”和“占领”是一个意思,并没有派人来要地。我宣布在大学成立一个新的学院叫做海洋学院,任命那个还在继续改良蒸汽轮机的学者担任院长,让他们迁到青岛去。我决定分出关羽、张辽等人作为一个新的方面军驻扎青州,统兵两万人。中央军则继续依照十万战斗部队的编制补充完整作为野战主力和战略进攻力量。
我任命张昭做豫州牧长史,作为荀彧的副手协助他处理内政事务。太史慈则进了讲武堂学习,而早前进入讲武堂学习的庞德、李通等人却毕业出来了。两人的武艺兵法都大有增长,尤其是李通更是突飞猛进,有胆有识,文武双全,让人好生敬重。
李通既然打败了吕布,他就痛下决心狠练戟法。他干脆就使用吕布的全套兵器铠甲,活脱脱便是一个吕布再世。我看他剑法精绝,也赐他一把相当于赵云的清鸣剑的净涟剑。
赤兔马的孩子们已经两岁了,毛色渐渐齐全,身材也略见规模,其中有一匹浑身雪白犹如锦缎,四蹄火红,我取了个名字叫做火云,真是盖世神驹,还有一匹也是浑身雪白,但身上带一些梅花斑点,四蹄乌黑,我取了个名字叫做黑云。赤兔马的后代有个特别的好处,那就是非常非常地稳当,坐上去就像腾云驾雾一般,几乎没有任何颠簸。那马撒开四蹄仿佛是腾空飞翔,脚不沾地一样。难怪吕布说“我有赤兔马跋山涉水如同平地”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不禁感到庆幸当初救下赤兔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正正忙碌了十多天,才把几个月来积存的公务都办完了,孔融却派人来感谢我上回的援救之恩。虽说我为了徐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也在徐州士民心中留下了近乎完美的印象,强大、富有、仁慈、忠信。越来越多的徐州豪杰前来投奔,我仔细的关心留意,其中就有赵昱这样的名士。
我心里很想占领徐州,但担心锋芒太露,会让朝廷猜忌,反正徐州已在我指掌之间,逃不掉的了,现在只好不急。
冀州的形势渐渐明朗,大将军的冀州已经落入了袁绍之手,但河北名士诸如田丰、沮授等人非但没有投降袁绍反而逃到了雍州。除了获得土地人口,袁绍却是大大地失了民心和威望。天下士人多有抨击他的。反倒是我,不但干净彻底的解决了黄巾贼寇还解决了张角三兄弟,另外又击退了伪帝袁术,大快人心。朝廷加封我“司空”一职,在理论上说我已经是“三公”的地位了。但汉末的三公可以用钱去买——而且明码标价一千万钱,所以没有什么含金量,我并没有把这个封号放在眼里。
从雍州传来的消息令人十分地担忧,因为皇帝荒淫失德,雍州的人口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有所减少。那些背井离乡跑到外地的关西百姓一个个都不愿回去,雍州人口越少,皇帝的盘剥就越是厉害,中央财政到了极度匮乏的程度。据说就连太守的金印都刻不起了——因为没有钱买黄金,只好用镀金的银印代替。汉代之穷,再也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
为了制止刘宏的愚蠢行径,很多大臣进行了劝谏,然而刘宏一概置之不理,反而跟大臣们讨要天子仪仗,要求置办八匹纯色的骏马拉御车出去游玩。如果只是一味胡闹荒唐倒也罢了,刘宏性情暴戾,动不动就打骂侮辱大臣,虽然因为没有什么实权和威望的缘故还不敢杀臣子,但大臣们经过董卓之乱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心又渐渐冷了下去。就连朱儁和皇甫嵩都不耐烦起来,开始拒绝服从天子的命令。
汉室衰微,竟至于此!想想四百年前汉高祖是如何艰苦创业如何镇服群雄,他的子孙竟没落到这种地步了,怎不让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