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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二零八、出海

永徽长歌 祈水 5152 2025-04-05 02:23

  二零八、出海

  时值初春时节,海风中带着一丝丝凉气,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和港口中停泊的船只,激起的浪花,细碎的水滴,恍若如诗幻境,美轮美奂。

  杨雁从来都没有见过大海,如今站在岸边,虽然这儿是一个内陆港,但这种海浪卷击沿岸的波澜壮阔,还是将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你一直想要看看大海,却终究没有时间离开,如今,站在这里,让我替你看吧。”

  杨雁心有所思,有些伤感起来。

  和李治在一起的时候,李治总是和她说起一些琐碎的小事,其中让她记忆比较深刻的,就是李治喜欢大海,他的愿望之一,就是躺在沙滩上,眯着眼睛,看大海的滔天巨浪。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若是看得久了,都会让人心胸开阔的。”

  沈从从后面走了上来,看见杨雁站在那里发呆,轻声道。

  他当然知道杨雁如今的心思,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炫丽的场景,这样的美,足以征服每一个人。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等过几天,我们出海去,让你看看真正的大海,到底是怎么样的。”

  杨雁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虽然已经改变了很多,但还是反感别人看透她的内心,所以并没有答话,只是将脸冷了下来,把自己的眼睛,从那副美景上移开,问道:“怎么,这几天就要出海吗,是皇上的命令吗?”

  沈从笑着摇摇头,不把杨雁的态度放在心上。

  “就算是吧,不过不是这次的了,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有规定的,每个月,都要找几天风平浪静的天气的时候出海,将附近的海图,都勾画出来,探明大海里的情况的。如今我们已经走的相当远了,不过因为这次的船只改造比较成功,我们如今可以去一个叫做飞鹰峡谷的地方了。”

  “出海。”杨雁喃喃了两声,有那么一瞬间,眼神中流动的憧憬,让沈从怦然心动,那样的眼神,就好像是从一个还懵懂世事的孩童的眼睛中发出的,是那样的纯真。

  说是括州基地,却并非建在括州,而是将括州,当成了最大的后勤补给基地。而本身因为这个港口的关系,基地就建在海旁,说起来,这里的建造,还是参考了旧新罗金城的建造经验,如今城中人影攒动,俨然成了小型城市。

  当然,是座实行军事化管制的城市。

  “你看,这里是船舶建造处,所有的船只,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杨雁瞥了一眼,对沈从这个向导很是不满,因为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并不清楚,这里,可以说是资本主义最初萌芽的地方。

  像这种制造船只,炮弹,大炮等等的工厂,虽然是朝廷上垄断,但厂中的劳动力,是一种雇佣与义务并存的关系,这已经形成了初步的资本意识了。

  只不过,这属于高度机密而已。

  “你别看这里似乎很是宽松,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但想出这城,可并不容易,平常的时候,城门都是关着的,进出的人,都要有特别的通行证和口令,若是没有,休想进出。”

  杨雁走了一会儿,开始失去了对这座不存在与大唐版图上的城市的新鲜感,蹙眉道:“怎么,还要几天出海?”

  沈从一愣,刚刚走的尽兴,杨雁就要回去了。

  实际上,他已经将杨雁当成了李治的替身,而如今这样介绍,有点向皇上炫耀自己的功劳一般。这样的心思,怕是沈从自己都无法察觉吧。

  这座城也有一个自己的名字,是沈从命名的,唤作龙水。

  龙水城是一个典型的内陆式港口城市,这里离海岸较远,对于风暴的影响,降到了最低,而且,这里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性城市,当然李治在筛选地点的时候,就是看重了这里的地势。二面临山,一面临水。而另一面,则能够直通内陆。无论是战略性进攻或者是防御,都绰绰有余。

  自永徽三年开始,李治就下了大力气,在括州与龙水之间,修建了一条直道。

  所谓直道,并不是平常那种官道,官道虽然宽厚都比较优越,路况很好,但遇到大山低谷,都会绕行。而直道则顾名思义,逢山劈山,遇谷填谷。此道宽三十米,厚度十米有余,可以说,是大唐最为先进的公路了。

  而正因为有了这条补给线,龙水,这座在后来饱经战乱的城市,终究还是挺了过来,这个名字,也一直流传了很久。

  第三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正式适合出海的好时候。

  海上行船,与路上行车,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船只的性能固然重要,但有经验的水手和船长,更为重要,所以即使沈从这个一手遮天的封疆大吏上了大船,也要听从船长的指挥,不能私自行动。

  因为有了李治提供的一些造船的先进理念,大唐造船只遭受了较少的挫折,却省去了许多弯路,虽然如今的船只,更多的还是依靠人力,但早已经为发动机,预留了安装的位子。这庞大的巨轮,可以说,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心惊胆战。

  因为钢铁的产量问题,船只大多,还是木质结构,这也是限制了船只武器的最大问题,不过随着大唐钢铁业的逐渐成熟,这种局面,会大为改观。

  站在主船的船桅,迎着微弱的海风,沈从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身旁的杨雁,闭目享受了一会儿,又深深的呼吸了一次,才昂声道:“来啊,升旗。”

  船头,一盏大旗缓缓升起,旗面在风中缓缓展开,上面南海舰队四个大字,迎风飘洒,异样的雄壮。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船队,正式更名为南海舰队,成为我大唐,也是我中华民族,迄今为止第一支海军,而你们,就是南海舰队的第一批海员,第一批海军。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将名字,留在我大唐的史册上,你们给我记住,不能丢了大唐的脸面。”

  在海浪的声音里,沈从的话,显得平和而又稳重,声音不大,可在这小范围的寂静中,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所有的人,都默无声息,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在宣誓着什么。

  风中飘扬的大旗,猎猎作响,这一刻,似乎整个大唐,都感受到了这股吹过大地的海风,所带来的震撼性。

  “呜——”

  随着旗舰一声号角响起,整体舰队,共十八只船,开始有序的驶出港口。

  船只开动的瞬间,杨雁竟然不自觉的晃动了一下身子,这倒是让她惊讶不已,自己什么时候,连这等毅力都没有了,想当初站在奔跑的马背上,也不会晃动一下的啊。

  出海是一个很考验人耐力的过程,所有的程序,都要按部就班,不快不慢的进行,好在杨雁本身就不是焦躁的人,习武之人,必须首练心境,站在船头,看着忙碌的水手,杨雁似乎窥探到了一丝遥远的未来。这一张张年轻而又俊朗的面孔,都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而这里的每个人,又何尝不是李治呢。

  杨雁忽然笑了,是啊,他虽然不能亲自来,亲自看着船只出海,但他是皇帝,是大唐的父母,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他,我是他的眼睛,这些人,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时辰之后,船只,终于还是平稳的出了港口,整个舰队,排成阵势,开始缓缓的驶向遥远的大海。

  “大人,我们第一个目的地,是金湾岛,期间要过羊巧海峡。形成大概有八个时辰。”

  旗舰的船长在平安出海之后,走过来向沈从汇报。

  杨雁好奇的看着这个船长,穿着很随便,不是正规的那种像水手一样同意的着装,不过身上还算干净,大眼睛,看样子,最多也就三十来岁,在所有船只中,算是想当年轻的了。

  “羊巧海峡,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

  杨雁随口问道。

  船长嘿嘿一笑,没有答话,到是沈从在一旁说:“这是皇上吩咐的,若是谁先发现了海峡之类的地貌,可以以他的名字命名,而这羊巧海峡,自然就是羊巧船长发现的。”

  “名字有些怪。”

  这位年轻的船长含笑点点头,杨雁这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羊巧。

  “你别看他年轻,他是本地人,十岁就开始和父亲在海里捕鱼为生了,对大海,可以说是了解的非常深刻呢,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这个羊巧。”

  看羊巧走远了,沈从弯着嘴角,跟杨雁解释了一番,不过他有一句话没有说,这个羊巧,什么毛病都没有,就好像是有点风流。而这种风流,还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好色,而是深在骨子里,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招的一种叫做内涵的东西。

  也许羊巧,这次要吃大亏了吧。

  沈从暗笑,在大海上,可是无聊的很,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干,他可是不会

  拒绝的。

  不说杨雁是皇上的女人,就凭着她这冷若冰山的性子,看羊巧这回如何是好。

  驶的远了,杨雁才开始看清大海,那样和天地一同广袤的湛蓝,仿若水晶蓝宝石一样,闪着悠然的光泽。临船远眺,偶尔有海鸟掠过,为这大海,增添了一份生气。

  “漂亮吧,可惜,这样的美景,你很快就会失去欣赏的兴趣了。”

  沈从似笑非笑的站在杨雁的身边。

  杨雁没有答话,虽然她不太明白,可是更不喜欢问东问西的。

  “这就是大海啊,这是不同于我们的另外的世界,记得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如果分成四分的话,只有一分,是陆地,其他的三分,都是海洋。我真的想不出,这样壮丽的景色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存在呢,不知道有没有如同我们一样的人生活。”

  杨雁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让沈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他更注意的是那四分之三,这件事情,他倒是不清楚,不过这个“他”,应该是指皇上吧,因为只有皇上,才知道的那么多,天,大海竟然有这样大吗,怪不得皇上对船只的建造,这样的重视呢。

  想象着未来住在海上的情景,沈从忍不住,也笑了,那该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一路行来,当然是索然无味。杨雁在过了几个时辰之后,看着一成不变的景色,终于明白了沈从的话,也明白了李治口中的审美疲劳。无聊的她,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水手们,看着他们,在行驶中,忙碌的做着各种实验,有些她明白,有些在她看来,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不过倒是有趣的很。

  船只之间的相互联系,目前全部靠旗语,所有每个船只上,总有几个手执长旗的联络员。

  “沈大人,这是这次测试的各种项目,您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和删减的地方。”

  羊巧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将手中的程序表,递给了沈从,转而笑嘻嘻的对着杨雁说:“这位小姐,如何称呼啊。”

  杨雁眉头一簇,自己一身的素衣,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因为她本身的性子,和头饰的关系,竟然还惹得这个羊巧来套近乎。

  “羊巧船长是吧,叫我仙子好了。”

  杨雁想了半刻,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毕竟在这海上,不好发火,而且人家也只是打了一个招呼,若是在认识李治以前,这样暖味的笑容,早就让杨雁拔剑了。

  羊巧对杨雁的表情不以为意,笑道:“仙子,果然是天上的仙子啊,这位仙子,您的容貌,可是让我想起了很多赞美的词啊,不过好像又都不太合适,若是仙子在笑上一笑,就称得上是一笑倾城了。”

  说了这一句,杨雁竟然真的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由此可见,即使是她这样冰封了自己内心的女人,也还是希望旁人夸奖她漂亮的。

  沈从暗暗嫉妒,这羊巧果然有本事,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杨雁肯定拿剑在他身上捅上一个窟窿来。

  “羊巧,这计划表我已经看完了,我的意见嘛,将火炮的测试项目移到返航的时候,这次我们的储备很充足,不用着急,炮弹留着,以应付紧急情况,以后在有测试,还是这规矩,你记住了。”

  “是。”羊巧无奈的将眼神移开,接过计划表,扫了一眼,埋怨道:“沈大人,这火炮测试,本来就是在最后的,你糊涂了吧。”

  “你——”沈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赶紧摆手,示意让他忙去。

  羊巧似乎洞悉了什么一般,暖味的在两个人的脸上看了一下,才哈哈笑着离开了。

  “这次出海,又不知道要多少天了,唉。做海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羊巧离开了以后,沈从发现杨雁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当时就想转移话题,故作深沉的叹道。

  杨雁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问道:“怎么?”

  沈从暗暗庆幸,立刻接道:“你知道吗,我们这次出海,没有个十来天,是不会回转的,每次出海,船上都要带上最少一个月的粮食的。”

  杨雁奇道:“粮食到是不用占多少地方,可清水呢,你们如何储存清水的。”

  沈从哈哈一笑,指着前方遥远的大海说:“你不是听见了吗,过了羊巧海峡,就是金湾岛了,那里是我们的淡水补充基地,况且,那里,也是我们的海上基地啊。”

  “海上基地,你是说,在金湾岛,有像龙水一样的城市吗?”

  沈从摇了摇头,叹道:“那到不是,金湾岛,也是去年才刚刚探到的,因为它地理位置比较重要,所以皇上就下令,在金湾岛修建一个港口,这次出海,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那里输送粮食、生活用品,以及更换士兵的。”

  说到这,沈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默了半晌,又道:“海战是我大唐所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虽然朝廷上,确有海战的简要章程,但实际上的操作,还都需要我们来验证的,而且不打仗,终究是积累不了多少经验的。”

  “打仗,怎么你们男人,每天想的就是打仗,你是,他也是。”

  杨雁有些失神,实际上,一想起李治,她就总是处于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沈从哑然失笑道:“打仗,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益州打了一场仗,就有了至少十年的和平,我们想着打仗,还不是想让大唐的百姓,过的更好。你以为皇上是个好战分子吗?”

  提到皇上,杨雁有些精神,笑了出来。

  “当然不是。”

  缓缓的摇了摇头,杨雁的眼帘中,似乎又浮现出李治那悲天悯人的眼神,和那深沉的话。

  “此战,非朕错;此战,为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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